哀京沪线旅客
世道人心不可说,老天降罚亦愈烈。炮火动戕百万人,谁知杀劫犹未毕。
宇宙何处无危机,旅行惨祸起肘腋。年来物价千倍增,淞沪更高数十级。
利之所在蚁附膻,竟言贸贩胜坐食。大包小裹负累累,粉米鱼肉随意挈。
时装女子健如虎,橐驼其背卷其发。盎然入站人注目,站员大半是相识。
抄检关头索重赂,小票私费含笑纳。更有红黑其帽子,狐假虎威肆饕餮。
上车下车涌如潮,满坑满谷路阻塞。天明指望各东西,跔蹐权耐此一夕。
夜色迷离睡正酣,路夫忘捩分道筈。两列车行一直线,势如箭激起霹雳。
后车脱榫向空奔,泰山压顶万钧力。人入铁桶不能逃,化为齑粉血狼藉。
或断手足或两截,宛若商君受车裂。尸丛亦有未死人,声嘶呼救更惨绝。
货物浸淫血渍中,抛残金饰无人拾。死者身有县民证,姓名可按无差忒。
当局谁发恻隐心,给予椑楄又抚恤?子觅其母夫觅妻,招魂奔赴嚎啕泣。
记得今年官渎里,两车接吻大流血。前车颠覆曾几时,又在正仪演惨剧。
故鬼新鬼怨金椎,交通乃做人杀物。君等若为国家死,雄鬼声名应赫赫。
奈何骈死荒山道,不过鸿毛同一掷。呜呼,造物不仁人刍狗,饥驱利诱趋鬼窟。
地下相适皆萍水,五雷击顶有夙慝。天实为之司彰瘅,行车不慎奚足责。
庆生还者大有人,道路纷纷皆叹息。可怜若辈不知惩,依然携索负裹多于鲫。

薛葆煌,(1872-1958),字蕙良,号纬亮,无锡玉祁镇礼舍人,1902年壬寅科举人,1909-1915年,先后在绍兴盐局,北京邮传部及津浦铁路局任职。返锡后,长期息影田园,以事亲课子,种竹栽花为务。抗战时期,年逾古稀,曾出任洛社中学校长。著有《丹桂室文集》、《丹桂室诗词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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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奁破壳喜新黄,此物移来所未尝。
一手正宜深把酒,二螯已是饱经霜。
横行足使班寅惧,乾死能令疟鬼亡。
毕竟爬沙能底事,只应大嚼慰枯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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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气冥濛罩海棠,偶然沾醉绕回廊。似闻德祐编心史,颇讶希夷得睡方。
久闭亦嫌吾眼懒,独居遂觉老怀长。此花只与春阴便,雨砌明朝有坠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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豢鹤在囿,飞鹤在空。空鸣囿和本求类,云泥转睇无由从。
毰毢踯躅若有恨,赤睛脩喙临长风。汝昔胡为触罗网,中宵警露扬清响。
老马伏枥千里心,汝岂有志琼霄上。琼霄之上白玉京,六翮安得如云轻。
卫轩龌龊不足恋,凤凰翔甸符休明。幸抛粒粟鸡群去,自是仙标信所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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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险东南限此江,支分暨水北为阳。
孤山不动婴潮怒,容艇飞来说路长。
槛外烟云如出没,坐中顷刻变炎凉。
裴回顿觉尘缨绊,一曲沧浪酬月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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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髯不见旧参军,桓表旌门墨色新。云雨几时同穴梦,冰霜百岁未亡身。
香奁有泪迷鸾影,锦瑟无声落燕尘。萱草堂前今种柏,翰林留记写精神。